spring-inalley

考试前一发，没考好的话，这就是临终前最后一发了。

敲一篇虐捣鼓了好几天没搞出来，没想到一回头刷刷刷地弄了篇糖。

命运就是如此出人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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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常常觉得，蔺晨做人比自己强多了。

        起码一点，心大，容得下山川湖海春梅冬雪，也容得下他林殊的苦痛深沉。不像自己，经逢巨变，从此心里一切所想就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赤焰平冤，说是责任，是家国情仇，但说到底自己总归明白，若不是因着这未报的血海深仇吊着最后一口气，早在两年前他就该是个死人了。

        真喜欢蔺晨啊。可最后，大概还是要拖累他了吧。

        每次想到这一点，悲伤倒是谈不上，就难免有些怅然若失。家里从小教导，目光长远，运筹帷幄。可偏偏在蔺晨这件事上，他总忍不住自欺欺人地存了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不过还好，毕竟，那些拖累暂时还不在眼前。
         
         毕竟，像蔺晨这样肯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两个月前，老阁主让蔺晨去江州送个信。因为是急事，加上去琅琊山往江州也就三四百里地，蔺晨下山前没打招呼就走了。

        于是，他当天晚就做了个蔺晨不辞而别的梦。梦里自己浑浑噩噩地站在一片昏暗里，心里想嚎啕大哭但又哭不出来，只能是一口气在胸口憋得钝痛。梦醒之后心里持续堵了一整日，直到次日蔺晨回到琅琊阁才算慢慢缓下。

        回想起来也是有点汗颜。待他后知后觉地品出了点儿意思，第一反应是，完了。不过幸好幸好，他能察觉出蔺晨对自己也有那么几分意思。

        嗯？幸好？

        一丝难为情的尴尬升涌而起，渗入他一直努力维持的云淡风轻。

        

        梅长苏突然膝盖一软，一脚踩空。

        他咬紧了牙等待即将到来的一摔，默默祈祷可别再顺着坡滚下去了。腰上突然一紧，蔺晨伸手堪堪地捞住他的后腰。用力一提，把人扶正。

        看他站稳，蔺晨把照明的灯笼塞到梅长苏手里，弯着腰来拍打他身上蹭出泥污。昨日山里刚下过雨，没干污泥沾在布衣上，那点泥水抖都抖不下去。蔺晨掏出手巾一边擦那去不掉的污黑，“呦，在平底上都能摔一下，真行。”          

       梅长苏一手提着灯笼张着手，好给蹲着的蔺晨让出地方，“好意思说我吗？要不是你说秉烛夜游，我犯得着吗？”

       蔺晨腾地站起来，一张放大的，哀怨的脸几乎贴着梅长苏鼻子，把他吓得抖了抖。

        “哎呀，你这么说多伤人心哪！不是你前日说的躺了一个月憋得慌嘛?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也犯不着趁夜吧？都什么时辰了?”

        “切!”蔺晨包好手巾，顺手从梅长苏手里拿回灯笼，“不趁夜，我爹倒是能让你出来？要让撞他见了，到时候你替我挨揍？”

        “是是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梅长苏放弃抵抗，低眉顺眼地一揖，“少阁主，前方带路吧。”

       蔺晨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收敛出了一副端庄的神色，双手一拨前襟，大摇大摆地背手往前走。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给根杆儿就敢往上爬……看着前面大爷一样的背影，梅长苏撇着嘴角翻了个白眼。

       蔺晨猝不及防地回身瞪他。

       却也只来得及看见梅长苏满脸堆笑。虚假而又毕恭毕敬的笑。

       蔺晨回身几步，抄起梅长苏的手臂夹在身旁，拽着他一起走，“警告你个没良心的，别拿那套假模假式的糊弄我，哼！“

        从山谷中出来，两人又绕了很久。

        两人默默无言，眼睁睁地看着那点烛火彻底燃尽，周围陷入一片漆黑。梅长苏很是犹豫了一番，终于开口问，“蔺晨，你到底认不认路？”

        蔺晨淡定又坦然， “一般是认的。”

        “那现在你这就算是迷路了？”

        “你的这么说不是很准确。“

         “嗯？“

        蔺晨缓缓转过头，郑重地直视梅长苏，“准确地说，是“我们”迷路了。“

        梅长苏眯眼盯着他看。

        “但是没关系哈，“蔺晨被盯得有些发毛，赶紧圆场，“天黑了有点夜盲，天亮了就好走了。”

      “那今晚怎么办？”

      梅长苏看着蔺晨又缓缓地抬头望向了天边的月牙，然后摸着下巴，缓缓吐出三个字， “好问题。“

       他本来就已经有点走不动了，看蔺晨还是这个德行，他就知道今晚八成是要露宿荒野了。自暴自弃地随手一扶，挨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蔺晨干笑着凑到梅长苏身边，“走累了?”

        “没事，我就歇会儿。“梅长苏也不好怪他，可话音未落，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啧啧啧，还说不累？”蔺晨一把拉着梅长苏的手穿过自己的脖颈，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把人拉到背上背了起来。

        梅长苏被弄得有点窘迫，但扭扭捏捏好像更不合适，所以只好忍住挣扎的冲动，“蔺晨，我歇会儿就行了。”

        蔺晨根本没打算理他，往上颠了一把，把他背好就迈大步走，“行了啊你！你什么鬼样子我没见过?现在才不好意思有点儿晚了啊！”

        被他这么一说，梅长苏还真就不好拒绝了，只好强作镇定，“那你打算背多久？“

       “你累多久我背多久呗！瘦得跟竿似的，以为自己有多重？“

       “那你放我下来吧，我不累了。“梅长苏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尝试一下的。

       “我是大夫，你累不累本公子自有判断。“

        算了……

     

        沿着山道向西转了个弯，一阵凉风压住了夏季的炎热，迎面吹得人神清气爽。晚风自密林深处穿出，夹杂着四周窸窣虫鸣。扒在蔺晨背上，梅长苏顺着从林顶投下的缕缕月光，百无聊赖地抬头望了望高悬的明月，耳边有蔺晨踩踏着枯叶残枝的脚步声，久违的轻松和愉快从一点蔓延到四肢百骸。

        山路略微有些崎岖，天色又暗。蔺晨正走得专心，忽然看着梅长苏穿在他颈旁的手摊开了手心，往旁边伸了一伸。蔺晨的目光好奇地顺着他的手臂看，发现梅长苏正在捞着从木叶间散落的月光，瘦得分明的手掌和指间洒满了星星点点。

        “长苏，不说话想什么呢？”

        “我还是不说的好。”

        “说!”

        “想明天回去老阁主会怎么收拾你。”

        “没良心啊……”蔺晨夸张地哀嚎，把周围树上的鸟吓跑了几只，耳中成功捕捉到了梅长苏刻意压低的轻笑。

 

        古语有云，爱笑的男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当蔺晨远远地看到那个庙的轮廓时，他几乎忍不住高歌一曲以谢皇天待他不薄。刚要与梅长苏分享今夜不用露宿荒野的喜悦，扭头发现，那颗脑袋已经凑在自己肩窝里一动不动了。

        睡着了。蔺晨有点出神地笑了笑。

        最近应该有过路人曾在这破庙里借宿，蔺晨一进门就发现有很多干草散落其间。因为背上背着梅长苏，双手还圈在他的膝弯里腾不出来，蔺晨只能点着脚尖扒拉了几下，把干草拨成一堆。慢慢蹲身，轻轻地把梅长苏安置在了草堆里。大概真的是走得累了，梅长苏依然还在熟睡，并没有被蔺晨的动作惊醒，鬓边的碎发被蔺晨的颈间蹭得些微散乱。

        蔺晨顺手地理了理他的鬓发。过去两年多，梅长苏除了昏迷，睡得都是很浅，睡得这么熟好像还真没有几回。平时不是被噩梦吓醒，就是被外间细小的动静惊醒。任他轻功这么高，每一次人才刚踏进房门，梅长苏就已经睁开了眼，所以蔺晨还真是从没仔细看过他睡着的样子。不似昏迷时不自觉间疼痛不适地皱眉，熟睡中的梅长苏眉眼舒展，棱角分明。神色间的毫无防备使他全然没有了醒着时的持重和坚决，让蔺晨不自觉地想象他儿时的模样。也是啊，满打满算，长苏也不过才刚满二十而已。蔺晨有点心疼，但很快还是被这种少见的无辜逗得在昏暗中兀自傻笑。

        还好人睡得很熟，看来还真是累坏了。蔺晨也在草堆旁躺下，伸手拉了拉梅长苏的披风，把人盖好。破庙不能全然挡住屋外的晚风，蔺晨想了想，慢慢地挪到草堆上，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加盖在了熟睡着的人身上。最后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梅长苏，一手圈在他的腰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我怎么就落你手上了呢？”

        蔺晨用最后清醒的意识喃喃了这么一句，错过了在黑暗中慢慢睁开的双眼和忍不住勾起的唇角。

         很巧啊，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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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好像也没太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