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三“SpringInAlley”什么都有 从为爱产粮到悲愤产粮

【蔺苏】初时

最开始我以为是糖的,写到一半,大概还是糖吧......

【完全不懂为什么这个会是冷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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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很多事情是活久了能见,但有更多的事,时机或许是更重要的契机。 

       比如说,从林殊到梅长苏,看过他流泪的人统共没有几个。

       毕竟,自梅公子忽然在中原江湖声名鹊起,其人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幸见到过面的人,要不是极关键极显贵,就是在约莫一盏茶之内就被江左盟一众斩于刀下。前者不屑于对无关紧要的人八卦太多,后者是根本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对于蔺晨,梅长苏于他多多少少有点近水楼台的意思。而因为本身家族买卖的关系,很多活久见的事情对于他来讲并不是那么活久见,至于能让蔺少阁主为之一震的事情自然就是少之又少了。

       即使如此,在许多年前的那个春天,当蔺晨堪堪拦住即将滑下万丈深渊的轮椅,当他不敢置信地转到轮椅前,当他分分明明对上梅长苏的双眼,然后不期然地目睹了一滴泪水失控地掉出正拼命忍耐的眼眶时,蔺晨只觉得自己被闷头呼了一棍,一阵无措和疼痛从身体的某一点迅速蔓延到全身。

       突然意识到蔺晨一脸惊惧地出现在面前,梅长苏全身一震,慌忙抬起手在酸痛的眼前抹了一把,条件反射地说了句,“对不起……"。习惯性地表现着一如往常的平静,但自胸腔而起的颤抖和声音绞成一片,一开口就泄露了他翻涌的心绪。

        蔺晨被惊醒般地回过神,回身将轮椅推离倾斜伸向深渊的悬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卡在断裂的后轮处,把轮椅固定在平地上。抬头看一眼,见在轮椅里兀自出神的病人正脸色惨白得面无人色,替他拢了拢在慌乱中散乱的披风,然后便脱力般一屁股坐在轮椅前。

       春山之中万物复苏,虫鸟啼鸣,微风过境,各声不绝于耳。

       而蔺晨却只能听见恐惧在他头骨下的轰鸣。

       ”梅长苏,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本该是情绪激动的质问,说出时却偏是咬着牙关的颤抖。 

       ”对不起......我......" 解释的话还没说,倒是先咳了一阵。

        蔺晨总不忍心放着他不管,无可奈何,伸手扶好咳得弓起了身体的人,一边拍着他的背。

       咳声渐息,又喘了一阵。

       ”对不起。“ 又一句,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两人都知道,这是慌乱中的粉饰太平。

       但这也不要紧。凭蔺晨的聪慧,梅长苏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是要他不多作询问。

       蔺晨当然知道。但是这次他没法配合。

       如果方才他反应稍微慢一点,恐怕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已经在替面前这个人收尸了。不,准确地说,掉到那条沟里,找不找得到回还真是两说了。虽然他大病初愈,全身都动不利索,不能凭自己摆脱出来,但避免这一切的方法,却仅仅是在滑向悬崖的十多丈的距离中开口唤他一声而已。这么简单,他却始终没有开口。想到这,蔺晨没法冷静,也没法不问一句地装作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差一点,自己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蔺晨浑身一激灵,后怕瞬间转化为不可抑制的怒火,瞪圆了眼,话也来不及过脑子就朝梅长苏大吼,”你现在倒是知道对不起我,刚刚你怎么就不知道叫我一声?啊?为什么就想不起来会对不起我?!老子花一年多来治你养你,好药吃着补药补着,你他妈这忘恩负义干这事你对得起谁?!”话毕,胸中余怒未消,但脑中急得一片空白,蔺晨便只能瞪着梅长苏气得发抖。

       在自己面前蔺晨一向是嬉皮笑脸惯了,突然被一通数落,梅长苏被吼得反应不过来。发觉了对方的茫然,蔺晨渐消的怒火又慢慢变作不忍。转过头,把双手往怀里一揣,念叨了句,”臭小子还有没有良心了?“

        等了片刻,身边一阵没反应。

        蔺晨忍不住用余光扫向梅长苏。只见他僵直的身体微微抖了两下,终于再次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抬起手掌试图把自己隔绝在一片黑暗里,却始终没能挡住从指间泄出的一声压抑的呜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叹了一口气,蔺晨在轮椅前蹲下,伸手握住那双因情绪激动而不断发着抖的手,把它们松了下来。经逢病痛的人没什么抵抗的气力,早已经涕泪横流的脸暴露在蔺晨的眼前。见已是瞒不过,且对方又是朝夕相对的蔺晨,一直压抑的痛苦,不甘和委屈瞬间失控,终于在经逢巨变的一年后爆发。 

       见惯梅长苏的硬气,蔺晨即使深知他难于人言的苦,却难以想象他真实的脆弱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心疼的,但等到目睹这个一向硬得像块铁板的人在自己面前哭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的时候,由这种他所不熟悉的脆弱所引起的刺痛远超他的预计。

       紧握着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的双手,蔺晨一动不动。他不愿打断他,忍住想替他擦去脸上那一片混乱的强烈冲动,他要放任、纵容眼前的青年第一次像个普通人一样发泄出内心苦楚,即使咳喘不断夹杂期间,哭得还是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他心里疼作一团,但感受着梅长苏泉涌般地泪水不断滴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之间,听着他胸中翻滚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化为喉间的呜咽低吼,蔺晨心里忽然一阵痛快,脑子里只剩下谐一个念头:让他哭,嚎啕大哭,哪怕是满地打滚,只要他肯哭出来,怎么都好。

       毕竟身体虚弱,恸哭只维持了一会儿,人便渐渐累了,然后渐渐归于平静。一阵急喘和咳嗽忽然激起,压制不住,又不得不绷紧了全身咳得耳尖泛红。

       见他难受,蔺晨心里也有些难过,正要起身给他顺气,一直低头咳喘的人却猛然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臂,先他一步抬起了头,映入眼的是红肿的眼,和锐利得近乎偏执的神色。

        ”蔺晨“梅长苏咬着牙,“我不想死的,我不能死.....他们这么多人等着我还他们清白…….我怎么能死......“ 

        "可是......"方才锐利的眼神瞬间化为一片迷茫,僵着的身体随之无力地软了下去,低着头喃喃道,“可方才…看到离悬崖原来越近......我明明不想死的......但是...真的…我不知道......”边说着,声音又是一阵颤抖。松开蔺晨被他捏成一团的衣袖,梅长苏抬手捂住额边,重新把所有表情埋在指间的阴影。

       他困惑,然而自责却更甚于困惑。

       自己雪冤的决心是不是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定?

       为什么自己如此自私,放着未报的大仇让七万忠勇永世蒙冤?

       为什么自己这么脆弱,因为一己痛苦而差点放弃一年来日思夜想的使命?

       父母,兄弟,部下,自己怎么对得起那些用自己的命来保全他一人性命的人?

       心中正一团乱麻,忽然,手臂被往前拽了下,梅长苏一下子被蔺晨带入了怀中,一只手托在自己脑后,正把他的脑袋轻轻地捂在自己的肩上,浅蓝的衣袍一下把泪水擦干了大半。

       ”长苏啊,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一时累了。累了,它也不是错是不是?”话中带笑,语气轻柔得几不可闻,靠在肩上的人却如雷击般全身一震。梅长苏伸出双臂,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蔺晨的腰背,像是将要溺亡的幼兽不顾一切地都想要抓紧那双把他带离漆黑深潭的手,越搂越紧。

       原本以为,前路茫茫,艰险难测,自己终将要独自走完。却没想到,愿携手同行的知己,竟已在路途最开始的地方不期而遇。何其有幸。  

       蔺晨笑得心满意足。环在腰间的手臂并没有对蔺晨造成多大的压迫,但他知道这已是怀里的人现在能使出最大的力气了。他一手轻轻地在梅长苏的背上摩擦,另一手拢着他的肩,尽量把即使瘦削但还是略为宽大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用体温提醒对方自己的陪伴。

       ”长苏啊,你在尽力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长苏啊,日子还长,心里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长苏啊,听我的,好好养着,有我在,你死不了,你的事也坏不了……”

       ”长苏啊,不要怕,只要我活一天,你就总不会是一个人的……

       也不知道呢喃了多久,手底下所有的颤抖抽搐早已彻底平息,原本紧紧回抱自己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也松了下来,只还虚虚地扣着。小心翼翼地侧头看了看,大概是闹得太累了,梅长苏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埋首在自己的肩窝睡了过去。蔺晨抿唇笑了笑,似无奈,似满足,心里想着,自己好容易憋着说了这么多好话,这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

        伸手点了人背上两处大穴,好让他睡得更沉些。就着人睡着的姿势把人横抱起来,施展轻功向琅琊阁而去,将那破坏了他春游好兴致的轮椅留在稀疏的林间。

        早知前路茫茫,艰险难测。何其有辛,你我有缘,携手同行相濡以沫,一早已是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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